不论几时下班,总有同路人拖着同样疲惫的壳,歪歪扭扭地走着夜路。
结伴的人欢快地聊着天,直到在地铁口熟练地挥别。穿正装的人顿了一顿,点上一支烟,吸了两口便丢了,匆匆地走了。路边卖唱的母女在保安的注视下离开,笨重的音箱是无法抛弃的负担。大哥的断腿兀地横在路上,念着哦弥陀佛。卖红薯的异乡人,受夜色的庇护而未被驱赶。电瓶车像家乡的燕子一样灵巧,极限地滑过身旁,又倏然消失在还巢的鸟群里。
街道的灯光,污染了夜的纯净。
九点钟,路上游荡的身影依旧不见少。打工人三五成群,倚靠在电瓶车上闲谈打趣。寡言少语的人,吃完一盘炒粉,还坐在那里等着。超市店员叫卖着品相欠佳的柑桔,似在等换班。大姐们的广告位争夺战仍在继续。每次贴完租房广告,都会盯一会儿,免得被人覆盖。那种靠眼神就能判断对方贴的是哪张的炉火纯青,是我辈不曾到达的境界。
在附近住了一月有余,却记不起一个熟面孔。大概我也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那个。昏暗的走廊,布满锈迹和灰尘的铁门,狭小的居室,无暇拆开的行李。不去想太多的话,在陌生的城市生活也非难事。不去喜欢,不去讨厌,不去刻意了解它的一切。
感谢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,让我还有力气幻想远方。
发表回复